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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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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

“娘娘放心, 您這一提,往後可不敢瞞了。”賈趙氏馬上給賈祤一顆定心丸吃吃。

既然嫡母如此態度明確,賈祤當然不能再這事情繼續糾纏。於是賈祤笑道:“祖母無恙,這便就好。”

賈祤跟嫡母又問一問府上的近況, 知道大家夥其它一切平安後, 賈祤也便是擱下此等問題。

這會兒賈祤請嫡母吃茶, 賈趙氏當然沒有拒絕之意。

母女二人要說感情多深, 也真沒有。要說沒一點感情,倒也沒至於。怎麽說也在一座府裏生活了十五年。就是一只阿貓阿狗也應該養出感情。何況二人的利益突然不明顯。

只要沒有利益突然,這自然就不會引來立場上的爭鋒。

至於當初在府裏時, 賈祤是矮一頭的。嫡母賈趙氏至多就是忽視一些。

這些二人都不在意。或者說現在的賈趙氏挺在意賈貴妃的想法。

賈貴妃本人對於娘家的看法,自然是親近中就帶一點疏遠。這一種感情只能說有一點隔閡。

可能還是前世今生,兩輩子的記憶在裏面摻合的原因吧。至少賈祤就這般認為。

“母親, 這會兒就我們母女二人,我也不虛應,就講了實話。”賈祤這會兒不客套, 她說道:“此回急著見一見親人, 也是因為著宮廷裏有事情要告知一聲,特別是父親那兒, 還要他給女兒一個準信。”

賈祤此時的態度嚴肅, 賈趙氏瞧著貴妃這般的態度, 她也擱下手中的茶盞。賈趙氏認真的回話道:“娘娘,您有事但講無妨, 國公爺說了, 府上總站娘娘您這一邊的。”

“有父親母親您二位的話, 本宮心安。”賈祤臉上帶著一抹笑容。她奢壓低一點聲音,她說道:“皇上與本宮遞了兩回話, 一回許是試探,二回就是肯定。昨個兒皇上與本宮講,他要冊立我為中宮。”

賈趙氏的目光落在庶女的臉上,她真的吃驚。

賈趙氏有眼睛能瞧見朝堂上的風波,如今鬧得沸沸揚揚是燕王立大功,賢妃覆位。

再然後就是東宮添兩位皇孫,東宮一系也被激起心氣來。

偏偏就是這等東宮一系和燕王一系各有底氣時,金粟宮的貴妃講,皇上要冊立貴妃做中宮。

這等消息如晴天霹靂,賈趙氏也給唬住一回。

“娘娘,當真?”賈趙氏聲音有一點顫抖。因為這應味著什麽,賈趙氏懂,她乃隨國公府的當家主母,她不是無知愚婦。

一個有子的中宮應味著什麽,這多明顯的事情。

“當真。”賈祤肯定的點頭。

“皇上第一回 提的時候,本宮只當皇上的戲言。但是昨個兒皇上不宿於覆位賢妃的九畹宮,偏偏來一趟金粟宮。本宮就是裝傻,想當自己把的話聽劈叉了,那也不可能。皇上之語,非是戲言。”賈祤如今也被皇帝逼得沒有退路。

她能怎麽辦,她不能拒絕掉皇帝給畫的大餅,因為這餅太大太圓。

“娘娘,您讓我緩緩,先緩緩,我這時候腦子亂糟糟的。”賈趙氏此時覺得心跳加速,她腦子裏突然就顯得一片空白。但是她的唾沫加多了,她莫名的有一點激動異常的情緒心間湧動。

賈祤靜靜的等候著嫡母梳理一下情緒。中宮皇後,這又不是什麽天上掉的小餅子。

這確實是一件大事情。於她,於親兒子李燁,於隨國公府都一樣,都是天大的機遇。同時也包含著危險。

誰讓命運無常,世間一切事情的發展與變化都在暗中有命運的籌碼。一旦上了桌,是生是死,是輸是贏,全憑命運的安排。

可能開大,可能開小,更可能血本無歸。

奪嫡,從來就是如此一件讓人勝負之大,不需多言的機遇之事。

良久後,賈趙氏梳理好自己的情緒。她的目光望著賈祤,她說道:“娘娘,既然皇上發話,國公府沒有推脫的道理。更何況這是皇上對娘娘和楚王殿下的愛重。”

“娘娘,您放心,等回府後這一個消息我一定親口告知國公爺。隨了國公爺,這消息我不會洩漏給第二人知曉。”賈趙氏給了保證。

“母親謹慎,這般最好不過。本宮相信母親,如此一切就拜托了。本宮等著父親的答案。”賈祤起身,她對嫡母盈盈一禮。

“萬萬不可,娘娘。”賈趙氏趕緊攙扶了賈貴妃。

此時賈祤被嫡母攙扶著起身,她想了想,她從頭上拿下幾樣頭面首飾。她說道:“有些答案,也不一定要親人們再進宮告知。”

“鳳釵,無上榮耀,全力以赴。”賈祤指著自己摘下來的點翠鳳釵。爾後,她又指一指絨花,她笑道:“絨花,左右衡量,不偏不倚。”

再然後,賈祤指著一只耳墜子,她笑道:“這一局不賭,坐看雲卷雲舒,且安享滿門富貴。”

“我等著這三樣中的一樣頭面首飾裏,再有一樣由公府遞送進宮廷之內。無論送回哪一樣,本宮都接受,母親莫要讓父親為難,一旦量力即可。”賈祤的態度挺大方,真不覺得一點要隨國公府同意赴湯蹈火,再所不辭。

鳳釵在貴妃發髻上獨一無二,絨花也罷,耳墜也罷,它們皆是一對兒的。

此時拆開了,這裏面的心思是什麽,暗示著什麽,也許就是各人各想,不同思量。

“臣婦會向國公爺轉達娘娘的口諭。”賈趙氏態度認真的回話了。

於是賈趙氏進宮廷一趟,她離開時,她再走了賈貴妃的頭面首飾。

等著嫡母離開後,賈祤把缺了一只的絨花,缺了一只的耳墜,一一收進梳妝臺上的小匣子裏。這會兒她的心情不平靜。她在等著隨國公府裏會是給出什麽樣的答案。

京都內城,隨國公府。

賈趙氏歸來後,她把手頭的小匣子交給心腹擱回榮安堂。然後她去寧安堂給婆母隆安郡主問安。

在寧安堂內,隆安郡主跟長媳問了娘娘如何?楚王殿下如何?

在賈趙氏的嘴裏,自然是一切平安無恙。當然也提了娘娘關心祖母這一些事情。

這一些場面話說了,最後隆安郡主問道:“娘娘可交待什麽要緊的事情?”

賈趙氏點點頭,她回道:“有。”

“只是不能說,娘娘吩咐的就告訴公爺即可。”賈趙氏這話一提,隆安郡主的眉間一跳動。

做為宗室郡主的出身,又當過好些年的隨國公府主母。隆安郡主一聽長媳這話,她就心神一動。

“既然娘娘有吩咐,不方便提的,就莫要多事兒。”隆安郡主擺擺手,她肯定了長媳的態度。

在寧安堂裏,賈趙氏撿著一些能講的,倒是與隆安郡主講一講。不外乎誇的還是皇外孫楚王。

當晚,隨國公賈道善與嫡妻賈趙氏一起用過晚飯後。

賈道善打發走侍候的眾人,這會兒夫妻二人談一些體己話。

“娘娘有交待些什麽?”賈道善問道。

賈趙氏起身,她拿過一個小匣子,她把小匣子打開,然後說了賈貴妃的意思。

賈道善聽罷後,他沈思片刻,然後說道:“差人遞了鳳釵進宮。”

“公爺。”賈趙氏已經聽懂了,賈道善這一位國公爺是準備拿出隨國公府的老本,這要全力以赴。真可謂是成則生,則敗亡。

“國公府是娘娘的娘家,亦是楚王的母族。說有退路,又哪有退路。你還沒有看清楚嗎?這哪裏是娘娘的意思,這乃是皇上的意思。”賈道善對嫡妻說道。

“國公爺,這從何說起?”賈趙氏不理解的問道。

“東宮皇太子雖然辦差之時出過一些小錯,但是人非聖仁,孰能無錯?只要皇上樂意,這些都可以忽略不計。”賈道善的目光裏有冷意。

“東宮如今剛添兩位皇孫,子嗣安穩。東宮一系跟燕王一系的爭鬥,東宮占盡上風。”賈道善沒有眼瞎,他看得明白。

莫要瞧著燕王一系鬧的歡騰,其時只要皇帝不拉偏駕,東宮一系就輸不了。

“至於燕王,如果皇上有心,皇上就不會給娘娘遞話,說準備冊立娘娘做中宮。這只說明一件事情。”賈道善的神色雖冷,他的眼眸子裏卻是一片火熱。

“在諸皇子之中,皇上要冊立楚王為新一任的皇太子。娘娘是母憑子貴,才讓皇上中意,讓皇上點選為繼後。”賈道善在意的也是如此。

比起一任皇後,當然是皇外孫做了皇太子更讓賈道善這一位國公爺在意。

未來的天子身上流著賈氏一族的血脈,流著他賈道善的血脈,隨國公豈能不開心?

“好,全聽國公爺的。”賈趙氏又不可能真的做了隨國公的主。

此時隨國公心意已定,賈趙氏當然只有應答的份兒。

宮裏宮外,賈祤很快得到宮外面的答案。她收到了一份國公府的禮物。

在金粟宮裏,她給了嫡母的鳳釵如今又送了回來。

望著點翠鳳釵,賈祤盒上小匣子的蓋子。她輕輕的吐一口氣。

“落棋無悔,也盼著兩相便宜。都莫要……”後面的話,賈祤沒有講下去。她真的盼著她和娘家人,這一局都莫要輸了。

宏武二十五年,季春,禦史上奏本,請加封燕王為雙親王爵位,食邑雙倍。

這一位禦史上書的背後,這有隨國公府的影子。

至於禦史上書當然有依據,因為季春之末,南邊傳來捷報,南漢國的皇室宗親被俘虜,南漢國傳榜而定。

此乃燕王大功,可謂是讓燕王之名傳遍京都,一時間燕王的名聲之火熱,這把皇太子壓的沒邊兒。

虎父無犬子。這裏面的虎父是天子,虎子自然便是燕王。

至於皇太子,這一位也沒有亮眼一點的功績,這讓燕王一比較,皇太子真成為平庸之輩。

宮廷內苑,九畹宮。

朝堂上的風波水多深,宋賢妃不懂。宋賢妃能看懂的就是她的兒子李茂眺立下滅國之功。

此等大功,豈能不籌謝。

這讓宋賢妃高興的夢裏都大笑幾回。當然是給樂醒了。

九畹宮的宋賢妃心裏真覺得東宮皇太子在這等時候,他若是識趣,他就應該退位讓賢。

這賢,當然就是燕王。

同樣是庶出的皇子,皇太子也不比燕王清高一等。

當然知道好消息,宋賢妃一直壓著。她可不像往年一樣的張揚。現在的宋賢妃就偷偷樂著。

宋賢妃還要等著燕王歸京後,她再是張揚起來。

正主兒沒有回來,她如今張揚,還太早了一點。

長壽宮。

錢太後最近耳根子不得清靜。錢淑妃來哭述幾回了。

為著還是皇太子的為難,在朝堂之上,東宮一系如今也受著一些明裏暗裏的打壓。

錢太後能怎麽辦,在大勢面前,錢太後只能多寬慰一下錢淑妃。

“姑母,瞧著燕王一系太囂張了。”錢淑妃咬牙,她恨恨的說道。

“燕王有滅國之功,此等大功,皇上都要籌謝。何況出了此等能幹的皇上,皇上更要向祖宗告喜。淑妃,這等時候你莫要去礙了皇上的眼緣。”錢太後叮囑一番話道。

“不做不錯,多做多錯。如何為著皇太子,淑妃,您也得少犯錯處。”錢太後的話就差明說,別做閑事,免得沾了一身的灰。

錢淑妃悻悻無言。其時主要還是她的心裏也沒有底氣。

長樂宮。

宋太後這會兒跟天子談話。此時宋太後說道:“你姨母也回宮廷好些日子。雖然姐妹一起住著,哀家是舒坦。就是你姨母這兒思子心切。”

宋太後還是心疼妹妹的。她說道:“天子,老三也遞過奏本,就想請了生母去代王府養老,說是安享一下晚年的清福。天子怎麽看?”

“母後與姨母姐妹情深,老三又是朕的兄弟。朕的眼中,姨母亦是自家親人。既然母後您提起此事,朕回去就同意老三的請求。姨母在代王府裏安享清福,兒孫承歡膝下,此乃天倫之樂。朕當然樂意成全一番。”李恒沒有不同意的道理。

前面沒同意,純粹是瞧著宋太妃的容貌不顯老。

這一回再瞧著,李恒也瞧出來姨母的臉龐上染了歲月的風采。

這等情況下,宋太妃就是出宮了,想必也是安安份份的在代王府裏享一享清福。應該不會摻合一些麻煩的事情。

甚至於李恒也多番的試探過老三,見著這一位皇帝這一輩子也是老實本份的做一個富貴閑人。

這就挺好,親王老實一點,本份一點。在龍椅上坐著的皇上省心。

宗親和睦,這說出去面子光彩,世人瞧著也好看。

皇上樂意做一點這等體面的事情。

“天子既然同意,哀家也要把這消息親自告訴你姨母,讓她先高興一下。”宋太後的臉上全是笑意。

說過宋太妃和代王的事情後,宋太後又問了燕王的事情。

對於這一位皇子親王,宋太後的關註多。對於燕王立的功勞,宋太後於有榮焉。她就真高興。

宋太後提一提,皇帝回一番話。在皇帝的口中,關於燕王立下來的功勞,皇帝沒有打半分的折扣,丁是丁,卯是卯。

真就是真,沒有摻假。這會兒的皇帝也在心中感慨。如今的燕王真不錯。可惜。

可惜二字在皇帝心中浮起,這真的讓皇帝特別感觸深厚。

因為人性覆雜,皇帝最有發言權。誰讓上一輩子,這一個兒子也是這般的登基前英明,登基後好大喜功,不識人間煙火氣。

皇帝的神色平靜,他喜怒不行於色。這會兒跟皇太後講話,也是平鋪直述。

“燕王立功,天子準備如何籌了他的功勞?”宋太後狀似無意的問了話後,她又道:“罷,這是朝政,哀家也不好多問。不過你們乃親父子,父子之間還是講一講感情的好。真的只講君臣之議,就太見外了。哀家覺得父子之間,還是講一講父子感情的好。”

“母後寬心,朕心中有數。”李恒表示自己有決斷。皇太後的擔憂多慮了。

這一日,皇帝批了兩份奏本。

一本就是代王請求宋太妃榮享於代王府之事,皇帝同意了。

另一本就是燕王享雙親王的待遇,食邑雙份之事,皇帝也同意了。

次日。

代王夫妻一道進宮,這當然來謝恩。同時也來恭請生母出宮榮養。

泰和宮,禦書房。

李恒見了三皇弟代王,這一對兄弟說一些場面話。

當然多是李恒對三弟代王的鼓勵之語,安慰之語。

至於長樂宮內,宋太妃見著兒媳賈元娘時,她也心生歡喜。

這會兒宋太妃準備跟親姐姐宋太後告別一番。於是宋太妃說道:“老三媳婦,你難得進宮一趟。我也跟姐姐有話講一講。你便先去金粟宮,也去見一見你的親妹妹貴妃。”

“對,妹妹說的在理。老三媳婦,你先去金粟宮見一見親人。哀家跟妹妹還有話述一述。”宋太後一樣的態度。

在這等情況下,賈元娘當然依了太後和太妃的意思。

賈元娘在宮人的引路下,她往金粟宮去。

金粟宮,主殿內。

賈祤見了大姐姐,還讓親兒子李燁也來見了大姨母。

當然李燁的年歲漲長,他這功課也多了。於是見一見大姨母後,他就告退離開。

李燁有他的課程安排,或者說對於見女眷一事,他這一位皇子親王露一個臉就成。

就像是外祖母賈趙氏進宮時,李燁也就露一回臉,然後就告辭離開了。

這一回當然也不例外。在楚王離開後,賈元娘就跟賈祤講一講進宮的原由。

“此乃好事,大姐姐你們夫妻向皇上請求多回。這一回總算如願以償。”賈祤笑道。

“是啊,這事情一成,王爺是真的高興。”賈元娘點頭同意。

就賈元娘本人而言,她也願意成全夫君的一片孝心。畢竟做為代王妃,賈元娘膝下有兩個嫡子,她在代王府裏是完全的站穩腳跟。

不說旁的,只看在兩個嫡親孫兒的薄面上。宋太妃就不容易跟賈元娘起爭執。

膝下有子,還是兩個親兒子的賈元娘,她就有這一份底氣。

當然這一份底氣除了有子外,還是娘家正紅紅火火。這娘家更是讓賈元娘的底氣憑添三分。

這會兒賈元娘和賈祤的述舊,二人說的更多得還是聊一聊養兒話題。

最後賈元娘的目光就落在賈祤的小腹上,她說道:“娘娘生下楚王殿下後,就再沒有喜訊。倒也可惜。”

在賈元娘瞧來,一個皇子當然不保險。如果三妹妹再添一子,自然就更加的保險。

誰讓宏武帝的後宮裏,這皇子夭折率太高了。賈元娘這等迷信的人士眼中,皇帝就有一點克子。

“小十一聰慧,有他一個就夠本宮操心的。再來一個孩子,本宮就怕操心不過來。這真的能耐有限。不過再添子嗣什麽的,還看老天爺賞臉,這子嗣緣也不說求,就一定能求來的。”賈祤嘴裏說的淡然。

賈祤不會與人講的話,就是她一直在刻意的避孕。

讓太醫院開的一些食養方子裏,一些避孕,但是能養顏的食材,她就挺樂意吃一吃。

對於賈祤而言,就因為宮廷裏的皇子夭折摔太高。所以她更要盯緊親兒子李燁的左右人手。

越如此,賈祤越不想再懷孩子。沒法子,生李燁時,賈祤吃了大苦頭。

再生一個?

她承認,她就怕疼。

真生孩子,這誰痛誰知道。

賈祤覺得一個孩子精養就好。只要親兒子爭氣,其時一個孩子也挺好。

當然賈祤的想法,她自個兒心頭有數就成。說出去,賈祤又不傻,她當然不可能嚷嚷。

有什麽想法埋心底就好。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說。

皇家提倡的就是多子多福。畢竟憑著皇室家底,養孩子不可能養精窮。

皇家有皇位,在皇位之外,還有親王之位冊封給皇子們。可謂是不缺養離子的祿米銀錢。這等情況下說少生,這說出去就要挨罵的。

真挨罵,還是挨了批評的那一種。誰讓皇位擺那兒,這缺什麽,都不能缺了皇位的繼承人。

最好還是數量越多越好,多了,皇帝才可以擇優錄取。

金粟宮裏,賈祤這兒挺忙碌的。她先跟嫡姐賈元娘聊一回。

等著賈元娘告退離開後,張昭儀又來了。

人來人往,客又臨門。賈祤當然見了張昭儀。

金粟宮主殿內,張昭儀一進來,她就向貴妃問安,道:“臣妾參見貴妃娘娘,娘娘萬福金安。”

“免禮,昭儀請落坐。”賈祤客氣的指了旁邊的位置。

張昭儀謝了話後,她就落坐下來。此時宮人送上茶果點心。賈祤請張昭儀吃茶。

張昭儀哪有心思吃什麽茶,不過貴妃講了,她還是按下性子,也是陪著貴妃吃吃茶。

等著品了小會兒的茶,張昭儀就開門見山的說道:“皇上賜下聖旨,燕王享雙親王爵祿,享雙份食邑。此一回燕王戰功赫赫,怕是宮廷之內,九畹宮的那一位又要加倍的嘚瑟起來。娘娘,此事不可不防啊。”

張昭儀真的挺害怕。宋賢妃的威風,張昭儀已經享受過。

如今宋賢妃又有一個戰功赫赫的兒子撐腰。張昭儀的壓力加倍大。

“昭儀不必恐慌。宮廷之內,還要講規矩二字的。”賈祤看得出來,宋賢妃給張昭儀的心理傷害真的深。

瞧一瞧,如今宋賢妃還沒有嘚瑟,張昭儀已經開始幻想。這想先一步的踩一腳宋賢妃。

不過也得說,種什麽瓜,結什麽果。

宋賢妃做了初一,張昭儀想做十五,這沒什麽不對的。

總不能讓人挨打,還是幹挨著就不還手。天下間如果可能,沒誰想挨打的。

正常人都會想著還回去,最好還是加倍奉還。

“臣妾失態,讓娘娘見笑了。”張昭儀這一份做戲,也算得半真半假。要說這裏面有幾分表演的成份,可能張昭儀最清楚。

但是這些打動不了賈祤。賈祤還在等著皇帝的態度。

皇帝說冊立中宮,許久不見動靜。皇帝在謀劃些什麽,賈祤在這等時候當然不想大動什麽幹戈。

先出頭的椽子,這從來不是賈祤想上演的戲份。

至於張昭儀的投誠,這裏面真心幾分,賈祤也懶得掂量。反正這是皇帝撮合的,成不成,鬧不鬧散夥,這全憑皇上在盯著。

賈祤更在意張昭儀顯眼一點,宋賢妃可能還盯著張昭儀多一些。反正一切看皇帝的意思,賈祤暫時不折騰。

因為後面等著她折騰的時候,她想躲,還沒地方躲呢。

“昭儀,你一時心慌,確實有一點失了分寸。仔細想一想,憑著燕王在,賢妃多大的體面。越是這一份體面,賢妃才要端著架子。如今的賢妃跟往昔不同,就為著替燕王積一些功德,賢妃也要拿捏了體面二字的。”賈祤寬慰一下張昭儀。

“娘娘提醒的對,臣妾糊塗了。”張昭儀趕緊認錯。

反正賈貴妃怎麽說,張昭儀怎麽認。

這二人裏面,張昭儀就是捧哏的,對於自己的定位,張昭儀當然一直沒有忘記。

要論金粟宮的熱度,這一直同有消減下去。

近日哪怕燕王名聲赫赫,宋賢妃也是於有榮焉。但是皇帝還樂意宿於金粟宮。

在宮廷內苑裏,金粟宮才是熱鬧的風向標。

泰和宮,禦書房。皇帝召見隨國公。

“臣恭請皇上聖安,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。”

“平身。”李恒見著隨國公見禮後,他笑道:“衛謹,給賈愛卿賜坐。”

衛謹給隨國公搬來坐椅,賈道善謝過話後,方才落坐。

此時殿內有侍候的宮人們,皇帝擺擺手,眾人皆退下。

禦書房內安靜下來,君臣二人相對而坐。

皇帝坐在禦案之後的龍椅上,皇帝說道:“朕想見一見賈愛卿,也是有一事想讓愛卿成全。”

皇帝用成全二字,這太有份量。

賈道善趕緊回道:“皇上但有口諭,臣必全力以赴,還請皇上吩咐。”

“愛卿忠貞,朕從來不懷疑。”李恒的臉上帶了一點笑意。只是這一份笑意沒有傳達到皇上的眼眸裏。

“朕準備冊立中宮,貴妃甚合朕的心意。此事,愛卿以為如何?可願意與朕結了姻親?”李恒笑著又道:“依朕的本心,朕可是盼著愛卿成為國丈。”

“社稷有愛卿這一等的國丈,此大夏之幸,也是朕之幸。”李恒表明自己的態度。

皇帝都表態,賈道善當然不能拒絕。賈道善忙躬身,他回道:“皇上隆恩,隨國公府上下萬難報達。全憑皇上一聲吩咐,赴湯蹈火,再所不辭。”

“好,好,好。”李恒連說三聲好。他笑了出聲,笑罷後,他又道:“愛卿的態度,朕瞧了,也滿意。”

“朕不跟愛卿兜圈子,朕想冊立貴妃,又想重用貴妃的兄弟。只是國舅年青氣盛,朕怕他壓不住場面。”李恒話到這兒,他遲疑一下。

至於遲疑,還是故意停頓了話,這就是讓賈道善思量一番。

“朕想著,不如替賈國舅加一加份量。愛卿當初陪朕同征燕地,朕是知道愛卿戰場撕殺,也受過傷,落過病根。這就不美,太傷愛卿壽數。”李恒一片擔憂之色。

“朕還盼著愛卿長壽百年,將來能瞧著楚王長大,也是多撐一撐楚王這一位未來儲君的場面。”李恒述述叨叨。

皇帝講感情,賈道善當然得聽著。不過他已經聽出來皇帝的用意。就等著皇帝的宣判。

“朕想著,愛卿不如退一步,就讓賈國舅進一步。隨國公府換了新一任的當家,愛卿隱於後面也是替賈國舅壓一壓底蘊。愛卿以為如何?”李恒問話道。

皇帝目光直視隨國公。

賈道善趕緊起身,他行大禮,他說道:“臣得皇上體恤,感激涕零。待臣回去後立馬就遞奏本,必給臣的嫡子加一加擔子。臣老了,這些年落下一些病根,如今多將養一下最好事情。臣也盼著多活幾年,人老了,倒是貪圖起壽數來。”

這等時候賈道善當然不會反駁皇帝的話。

這其時何嘗不是君臣之間的默契。

中原一統,一些老臣子就應該退位讓賢。何況這賢,還是自家親兒子。這一退,賈道善退得心甘情願。

至於不退讓?

老不死的還霸著朝廷官位,這想做什麽。

皇帝多疑,如今想收拾一下朝廷新氣象。賈道善當然是識趣的。畢竟他立的功勞夠了,隨國公府吃一吃老本也挺好。

或者說賈皇後想上位,流著賈家血脈的新一任儲君想上位,他這一位戰場撕殺過的國公爺退位讓賢,這就叫識趣。

不然呢,一直在皇帝跟前晃悠,也讓帝王覺得礙眼。

一朝天子一朝臣,皇帝想著換新血。這可能是有新的意圖。這些於賈道善而言已經不重要。

因為隨國公府拿到的夠多,再貪婪,就真舍得皇帝厭棄,如此未免太得不償失。

於是君臣二人各自達成目的。

隨國公賈道善從禦書房告退後,這一位回府就寫了讓位的奏本。

這奏本上寫的明確,賈道善這一位國公舊疾犯了。如今在安養在家。於是請求皇帝同意,想把隨國公的爵位讓給嫡子賈弘祐。

奏本遞上去,隨國公走的大流程。那是一點遮蓋的意思也沒有。

走恩蔭,如今做著官的賈弘祐當然也聽到風聲。

當然父親不與他講,他也知道這一個消息。

等著從衙門裏下差後,賈弘祐去給父親請安。

父子二人之間,賈弘祐不隱瞞態度。他說道:“父親,您如何寫了讓爵奏本。兒尚年青,還需要您的斧正。此事一出來,兒失之孝道矣。”

“你失了什麽孝道?”賈道善搖搖頭,他說道:“老子讓得,你就受得。”

賈道善在嫡子跟前,他的脾氣一沖,他說道:“莫不成還想讓你老子繼續替你頂在前頭,倒讓你一個小兒輩享了榮蔭,也不圖一圖奮進。”

“兒不敢。”賈弘祐回話道。

“瞧你讀過幾本書,也讀得迂了。我等是將門武勳,管那些毛錐子什麽事情。莫糊塗,你老子一旦讓爵,你就乖乖的承襲。讓你這做兒子的襲了國公爵位,那是你老子自己願意。”賈道善這會兒是武將本色曝露。

對於賈道善而言,閑著也是閑著。如今正好,他能好好的教導一下兒孫。這兒子輩長大了,想扭正一下也不成。

倒是孫兒輩,賈道善想養一養孫子,他有興趣培養一下孫兒輩的小孩子。

來父親這裏之前,賈弘祐擔憂父親的態度。如今一瞧父親的態度後,賈弘祐知道他想多了。

父親這裏得著話,爵位讓了,他就乖乖繼承就好。

倒是孫輩們的教育,賈道善做祖父的要盯著。

於是賈弘祐在兒子教育問題上,他就得退一涉之地。

榮安堂。

在父親這裏問安後,賈弘祐一出他老子的書房。

母親賈趙氏差心腹來請。於是賈弘祐又去見一見母親。

母子二人一見面,賈趙氏關心著國公爺的奏本。賈趙氏一問,賈弘祐也不瞞著,他說了父親的態度。

“看來國公爺是滿意你的。”賈趙氏很開心。畢竟夫君做國,還是兒子做國公,這裏面的門道有點多。

在賈趙氏心裏也明白,夫君百年之後,這爵位板上釘釘的是親兒子。因為她兒子是嫡子,是世子。

但是如果可以提前承爵,賈趙氏更開心。這提前定下來,那也不怕萬一嘛。

“我兒,你承爵後,也莫要張揚。還要多跟你父親請教一番。”賈趙氏叮囑話道。

“母親放心,兒子明白。”賈弘祐也沒有被承爵之喜沖昏頭腦。他打小就當著隨國公府的世子,他的地位穩著,所以他真的不急著承爵。

或者說賈弘祐心頭也有數,父親一旦讓爵,他承爵後,他在朝廷裏的地位就有變動。

這裏面的利益糾葛,那也是牽連不少。

賈弘祐有一點鬧不懂的就是父親突然讓爵,這太突然了。

關鍵在哪裏,賈弘祐這一位隨國公府的世子爺不知曉。

但是宮廷之內,金粟宮的賈貴妃聽到前頭的消息後,她知道父親讓爵的關鍵在哪裏。

這一日,晚膳後,楚王李燁陪母妃消消食,爾後,他去歇息。

賈祤這兒得著話,皇帝要來。於是守一盞宮燈。賈祤當然得等一等。

此時天晚了,賈祤拿著書籍翻一翻,也算得消磨一下時辰。

一直到帝輦來了金粟宮。此時夜幕落下,賈祤迎了帝駕時,她還提著宮燈。

“臣妾恭請皇上聖安,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。”

“平身。”李恒下了帝輦,他親自攙扶了賈祤起身。爾後,他還接過賈祤手中的宮燈。

“月下賞燈,倒別有一番滋味。”這會兒皇帝不急著進主殿內。相反,他拉著貴妃手,他笑道:“祤娘陪朕走走。”

皇帝想夜游,賈祤能怎麽辦,她當然不能拒絕。

“好。”賈祤應了一聲。

有宮燈照前路,各處廊道下也是掛著點明的燈籠。金粟宮內的各處也算有幾分光亮。

此時帝妃二人漫步,侍候的宮人們遠遠的墜在後面。

賈祤問道:“天晚了,皇上用過膳食嗎?要是您餓著,臣妾陪您走一趟,這就耽擱您用飯。”

“祤娘放心,朕餓不著。”李恒笑了出聲。

聽著皇帝這般講,賈祤回道:“這便好。”

李恒此時伸手,他的左手執起賈祤的右手。二人執手而行。

至於皇帝的右手上,這會兒還提著一盞宮燈。

“祤娘可聽說了,賈國丈上書準備讓爵一事。”李恒問道。

“皇上,您可莫要稱了臣妾的父親為國丈,這使不得。”名不正,言不順。賈祤只是貴妃,只要皇帝一天不冊立她做中宮,她爹就真的擔不起國丈之名。

升鬥小民喚一聲賈國丈,可能是一個善意的祝福。皇帝喊了,那容易讓人誤會。

不,哪怕不是誤會,一旦沒成真之前,太張揚就容易沾了麻煩上身。

“祤娘謹慎。”李恒給了評語。

“小心無大礙,皇上,臣妾謹慎一些也免了行差踏錯。”賈祤握一握皇帝的手,她說道:“您可不能隨口一言就給臣妾挖了坑。”

皇帝挖坑,從來埋別人。那不可能埋皇帝自己的。

賈祤一點也不想掉坑裏,那樣太憋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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